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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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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岑知州現在在席府,甄博文就沒有先回家,而是和席鑲一起,去席府先拜見岑知州和席瑞安。

其他學子也跟著一起。

路上甄二郎、席鑲、甄博文三人一輛馬車,其他舉子的馬車和牛車都是在碼頭臨時租的,碼頭現在每天迎來送往很多商貨,停靠的馬車和牛車也多,現在四月底了,春耕剛過去,家裏的牛都閑著,家裏有牛的,就帶著牛出來拉拉貨,賺點錢,多是沒有車廂的普通牛車。

甄二郎因為以為甄博文已經知道阿娘要和縣尊成親的事,面色放松了不少,心想大哥都不在意了,那他就更不需要想太多了,於是一路都很放松的趕著馬車。

甄博文和席鑲面色雖凝重,但知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默契的想要等看到席瑞安,先弄清狀況再說,此時兩人都面無表情的看著懷安縣的變化。

甄博文離開懷安縣不到半年,懷安縣的建設從一年半以前就在做,當時第一件事就是鋪路,倒沒覺得怎麽樣,但席鑲和路上其他舉子們就不同了,全都震驚的看著這一路平整的馬路,這條足足有十裏長的馬路,居然全都如此平整,而且可以同時並排行駛四輛馬車,馬車在路上也不會擁堵混亂,來去有序。

穿過碼頭之後,馬路兩邊則是一望無際的明黃色花的海洋,美不勝收。

其實這個季節油菜花都已經到了快要雕謝的時候了,可架不住量多啊,遠遠望去,依然是濃烈明麗的一片金黃,這種大片成群的美麗,和單獨一畝地的所造成的視覺效果完全不同。

這讓這些舉子們觀看油菜花田的同時,不由文思泉湧,甚至想到來年春季,可以打著來懷安縣賞花的由頭,來拜訪席縣令。

席縣令可是真正進士出身,當年考中的排行靠在前列,而且懷安縣又有縣學,也不耽誤他們讀書。

有學子不禁好奇:“老漢,現在春耕時節,怎麽這兩邊的田地沒有種上稻谷,反而種了這無用的蕓苔?”

駕車的老漢笑呵呵地說:“可不是沒用,原本蕓苔榨出的油有毒,只能用來絹布,我們老百姓一年到頭想沾點油腥,就只能買葷油,現在可不同了,縣尊想法子去了蕓苔油中的毒,叫人在縣城中和下面的各鎮上都開了榨油的油坊,將種好的蕓薹子送到鎮上的油坊中,就可以換來上好的蕓苔油,蕓苔油燒菜香著呢,你們頭沒吃過吧?”

老漢喜洋洋的感慨說:“咱們縣尊可是那農神在世,自他來了咱們懷安,咱百姓不僅吃上了大米飯,冬季也不再害怕寒冬,有炕呢,現在連油腥都吃上了。”他愛惜地摸了摸駕車的水牛,“往年如何能想到老漢我還能買上牛?趁著現在農閑不忙,我再攢點錢,來年也可以買寫紅磚,蓋上磚瓦房嘍!”

“紅磚?可是路上見到的商鋪的磚?”舉子們好奇地問。

“就是那磚,結實著呢,可不比青磚差,價格卻只有青磚的十分之一,我們村裏好多人家都蓋上了磚瓦房啦,老漢若是也能住上這磚瓦房,這輩子死而無憾嘍!”駕車的老漢臉上的皺紋舒展著,笑呵呵地說。

這些舉子們全都是蘇省人,有些就是淮州的舉子,大部分都是周圍州府的舉子,然他們看到的懷安縣,和他們所在的州府縣城,卻仿佛兩個世界一般。

等到了縣城,舉子們又震驚了。

先是高數丈的城墻,進入縣城,縣城裏面的路和外面是一樣的,只是寬敞的馬路兩邊一溜排全部都是和懷安碼頭一樣的兩三層樓的排屋,一樓都是商鋪,賣的也都是懷安特產,還有許許多多的客棧和食肆,且路上十分幹凈,不像他們所在的縣城,路是泥土的不說,各種大小便臟汙非常多。

舉子們發現,他們這一路上,每個兩裏路,就會看到一個矮矮低低的小磚瓦房,開始以為是那戶人家,但那房子未免也太小太矮,且每一棟都建的一模一樣,兩邊的門上也寫了字畫了畫,一邊寫男,一邊寫女,寫男的那頭畫了個男子圖案,寫女的那頭畫了個簡筆的女子圖案。

一個舉子指著那路邊的矮矮小小的磚瓦房,不由問駕車的車夫:“老漢,那是什麽?”

老漢黝黑的老臉上露出舒展的笑容,神情略微有些得意和驕傲地說:“那呀,那是茅房,收集糞肥用的,看到那兩個小人沒?那穿短褐的是男廁,穿襦裙的為女廁,可不能走錯了,不然我們懷安縣的衙役可是很嚴格的,要抓去坐牢的,還要交罰款。”

聽到那一路上看到的小矮房子是茅廁後,這些其它縣的舉子們都震驚了。

茅房居然是磚瓦房?還這麽多?基本上是每隔兩裏路必然有個小茅房矗立在馬路邊。

經過兩年半近三年的治理,此時的懷安縣如同脫胎換骨一般,不說家家戶戶換上了磚瓦房,至少馬路兩邊絕大部分都是磚瓦房。

一直到了縣衙,這些舉子們還恍恍惚惚,待看到縣衙也是那灰色材質修成的結實建築,舉子們已經麻木了。

他們就十分好奇,想見到席瑞安,看他是如何在短短數年之間,讓懷安縣有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時他們對前岑相和席縣令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想要接受指點,還有深深的敬仰。

這麽多舉子,縣衙肯定住不下,席府的管家便先帶著他們去縣學。

縣學裏建了很多校舍,還有一些校舍沒有住滿,每個校舍裏都有大通鋪,一張炕上可以住四個人,現在是春季,已經是四月中,天已經不冷,可以讓這四五十個舉子去校舍讚助,順便參觀一下懷安縣的縣學。

這麽多舉子來參觀縣學,哪怕不需要縣尊親自交代,縣學的院長和教員們都十分重視,親自前來相迎。

縣學的院長是一個中年中舉的老舉人,自認進士無望,便當了這縣學的院長,教書育人。

其他教員們只有四位是舉人,大多數都是秀才擔任,而四位舉人老師還不是全天授課,他們只是到了他們要教的課程,過來講課,剩餘時間都是他們自己的,他們還是要繼續科考的,只是多年不中,來此賺些生計也提高聲望,有些舉人還在縣衙裏任小吏。

哪怕這些舉子一路上已經見識過懷安縣的繁華,此時看到懷安縣的縣學,依然有種震撼之感,尤其是他們之前大多數還都在他們所在的州府州學裏讀書的舉子們,這縣學建造的比他們州學還要好。

先是教舍,他們稱之為教學樓,上下兩層,長長一排,“這棟樓全都是教學之用嗎?”

“是,這只是縣學,還有一座縣小學,縣尊重視文教,要求所有年滿八歲孩童,全部進入縣小學就讀,可以免費先讀三年,不收束脩,只要帶一些日常的飯食就夠了,現在百姓日子好過了,家裏有了餘財,也有願意送孩子繼續來讀的。”擔任教導主任指責的舉人語氣雖平淡,卻藏著掩飾不住的驕傲。

他沒有領著這些剛參加完科舉回來的舉子們去參觀教學樓裏面的班級,而是直接領到校舍。

校舍和教學樓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教學樓講究的是光明、寬大,而校舍周圍的環境則是幽然,寧靜。

這些舉子們都沒有想到,縣學的校舍環境如此之好。

校舍也有兩層,第一層校舍裏面全都是大通鋪的炕,這個炕經過理工科學霸席瑞安的設計指導,全部是一條龍式,分為兩條,整整齊齊,一個房間一條炕能睡四個人,兩條炕就是八個人,除此之外,還有八個櫃子,可以用來給學子們放各自的私人物品。

第二層樓則不是炕床,而是木質床鋪,上下兩層,同樣是可以住八個人,也是有八個櫃子可以給學子們放各自的物品。

此時是春季,天已經不冷,學子們可以睡在二樓的上下鋪上。

“這裏是學子們住的地方,對面那棟樓則是我們縣學的師長們的住所,縣尊稱之為教職工公寓。”

現在帶隊的老師就是把他們帶到教職工公寓,上下三層,每一層大約有十五個房間,三層就是四十五個,每個房間進去先是待客的客房,用一道簾子隔著,中間是床鋪,再裏面又有一道簾子,裏面有一個空蕩蕩的書架和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光線十分明亮,可以用作書房。

若是嫌房間光線太暗,可以將中間兩道簾子拉開,這樣整個房間都明亮了。

兼教導主任之責的老師指著校舍盡頭道:“那是澡堂,冬季燒鍋爐的同時可以暖炕,你們要是覺得疲乏,可以去澡堂泡個澡,縣學外面就有賣香胰子的鋪子,可以帶上兩塊香胰子用來洗頭洗澡。”

站在教職工公寓的樓上往下看,旁邊就是同樣墻上化著男女小人的茅房,前面還有一口水井和一排洗臉池。

公寓的環境好到讓他們不想走啊。

介紹的老師如此盡職盡責,一方面是因為這些人全都已經取得了舉人功名,今後最差也是和他們一樣,在縣學裏做教員,或是成為地方上的小吏,員外,再好一點的,今後考上進士為官一方也很可能。

他們之前縣學的學子甄博文,現在不就考中進士了嗎?

另一方面,他也是極力向這些舉子們展示他們的縣學,期望這些舉子們能夠留在縣學,這樣就可以吸引到更多的生源,師資力量更為雄厚,今後說不定還能超過州學。

另一頭,甄博文和席鑲他們已經進入到縣衙,只見縣衙上下都洋溢著一股喜氣,隨處可見各種紅色緞帶。

甄博文看了眼席鑲的臉色,席鑲向來活潑開朗的臉上,此時已是面沈如水了。

前面是辦公的地方,後院才是縣令的住所,席鑲要進入後院的時候,甄博文拉了他一把,席鑲極快地擡頭看了他一眼,看到甄博文的眼色,二人的默契使他他明白甄博文是在提醒自己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深吸一口氣,大步跨進院中。

春耕剛過,席瑞安才剛剛閑了一點,又要為自己婚禮的事情做準備,此時不在後院,席鑲和甄博文都先去拜訪岑知州。

岑知州正一個人在擺弄棋譜,看到二人過來,面色先是有一瞬間的古怪,他笑呵呵的打量了兩人一眼,見二人行李,他擺了擺手,指著他對面的位置道:“免了免了,來來來,先陪老夫下一盤。”

席鑲心中焦急,他向來不是個能沈得住氣的人,又是在師公面前,自然有些顯現出來。

倒是甄博文,向來沈得住氣,當下面不改色陪岑知州你來我往的下棋。

岑知州看甄博文淡然鎮定不動如山的模樣,忽然撚起一子,擡眸問席鑲:“想必,你們都知道瑞安要娶親了吧?”

席鑲眼底露出些急色,甄博文則是平靜的看著岑知州。

岑知州慢悠悠的落子,笑呵呵地問對面的二人:“你們猜,和你們父親結親的女郎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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